第五卷:初鸣 六百:波浪(十七)-《五灵缥缈录》

    进入断肠谷的第四天让章益这一行十七个人都觉得既惊险又热闹,这一天里他们见到钱潮使用阵法对付两只雷公鸟,当时他们在见到雷公鸟喷吐出来的粗大耀目的闪电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钱潮五个人大概过不去这一关,尤其娄青药更是不愿钱潮这些人半路出事。

    跟着久了他们也看出了门道,钱潮的阵法都是依照地形布置,似乎在对付妖兽的时候有奇效,而这几天他对付的妖禽却寥寥无几,那五个人遇到空中的妖禽大多都是绕路或者避开,很少去招惹,而今天的这次意外让他们都开了眼界,对钱潮手段的了解也更深了一层,十三人之中有不少都对钱潮的手段开始佩服起来,毕竟今日那两只雷公鸟换作他们去对付的话,若不是有血隐符的话,别说取胜的把握,就算逃生的机会都寥寥。

    其次就是这一天也是他们第一次使用血隐符从中阶妖兽的身边脱身,应该说白日里几次遇到中阶妖兽都很顺利,至少也是有惊无险,之前他们许多人还对贴身上的血隐符的功效有些怀疑,但是经历过一次之后便都放下心来,这一天里他们不止遇到一次的中阶妖兽,每次血隐符都能让他们安然过关,因此现在这些人的心中也越来越踏实,甚至已经开始习惯这断肠谷的危险了。

    而这一天里最让这些人感到意外的就是无意间将上官泓逼出来的那次,他们一直以为自己这些人悄悄的跟在钱潮五个人的后面,可万没想到今日才发现居然还有人一直在悄悄的跟着他们,这已经是进入断肠谷的第四天了,说不定这四天里面那个女子一直就在他们附近悄悄的跟随,本来以为自己的是螳螂捕蝉,没想到身边还藏着一只黄雀,而且那个女子现身的时候虽然狼狈,但距离他们却非常的近,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这让众人都吃惊外加后怕不已。

    上官泓现身又匆匆逃走之后,那十三个人当然会向章益打听那女子的事情,章益的答复是那个女子也是五灵弟子,她进入断肠谷的目的与他们一样,也是来抢夺某件可能在断肠谷又很可能被钱潮那些人找到的宝物,之所以那女子不去跟着钱潮而是跟在他们附近的原因就更简单了,钱潮那些人十分警醒,跟在他们附近有可能被察觉,而他们一行十七人又一直跟着钱潮不放,比起钱潮而言他们这些人更容易跟踪罢了。

    这十三个人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他们这一路只在钱潮那些人身后悄悄的跟着,不但迟迟不动手,跟踪的时候还总担心会被钱潮发现而躲躲藏藏的,这样的行径当然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了,如今章益算是将这次前来的目的完全说了出来,听后这些人便释然了。

    入夜,一切照旧,他们在钱潮等人附近找了一个藏身处过夜。

    不过这一次他们藏身处的地点虽然选得不错,既隐秘又接近钱潮那些人,在这样危险的地方过夜,最好的选择就是找一处没有被妖兽占据的洞穴安身,他们也的确找到了一处,众人进去后先是收拾了一番,干净倒是够干净了,唯独不让人满意的就是这里有些小了,这个洞穴若是钱潮那五个人在此的话还能显得稍稍有些宽敞,但他们一行共有十七个人,就算夜里有一个要在外面值守,十六个挤在这样一个不大的洞穴中就显得拥挤,有些不太舒服,他们当然有手段能将这个洞穴再扩大一些,但那样弄出来的声响很可能就会让离得不远的钱潮那些人察觉到,所以就有人提议再换个地方过夜。

    章益斟酌后便劝抚众人,说这里只是临时的藏身处,大家在此也就这一夜的时间,几个时辰之后天一亮也就不用再这样挤了,这些人无奈,也只得如此。

    章益话虽然这样说,但他也不愿与众人挤在这个不大的洞穴之中,便主动承担下了当天夜里的值守之责,其实就是贪图洞外面宽阔不拥挤罢了。

    他不愿挤在那洞穴中,宗飨,娄青药还有景禄自然也不愿意,入夜后没多久这三个人也出来了,宗飨与章益打过招呼,就与娄青药在一边坐在一起小声说话,而景禄出来之后觉得无聊又不愿回去,索性就在外面打坐。

    这样藏身处之内就剩下了那被请来的十三个人。

    关于这十三个人前面已经交待了他们的出身来历以及个人经历,不过那都是这些人在来瑞轩镇之前的经历,十三个人聚在一起之后的事情就很少提及了。必须要说明的是,这十三个人不仅在断肠谷中是重要的人物,在钱潮五人筑基之后的历险中,这些人当中但凡能活着走出去的还都会再次出现,或为敌,或为友,所以有必要将他们的事情再说一说。

    这十三个人按照他们的家世背景来划分的话,可以简单的分为大世家出身和寻常世家或是小宗门出身,其中出身于大世家的有张沥,齐思旌,邵稚,成大才,何宿酉,翟耜和伍德翰,这其中以伍德翰最为尴尬,他虽然出身于大世家之中,相州伍家却已经是个日落西山逐渐衰微的世家,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伍家就算日渐衰微但依旧勉力支撑着,所以伍德翰依旧归类为大世家之子。

    其余之人或是出身于小世家或是普通世家,还有出身于一些小宗门的,这样的人有倪秋漪,汪存惜,廉甑,祝氅,周考,皮凤岭。其中倪秋漪是唯一一个出身于小世家的,但她出身的邛州倪家虽小但在修行界却非常有名,无人敢招惹。廉甑,周考还有汪存惜都是小宗门的弟子,祝氅的家族也并非是大世家,归为寻常中等世家之列,与皮凤岭相同。

    这十三个人收到章益或是宗飨的书信之后早早的就到瑞轩镇上等待着,前面已经说过,他们在瑞轩镇上等的时间不短,而长时间的等待也能更多的看出这些人的城府脾性来,比如说这十三人在那段等待的时间里表现的最耐心的是祝氅,嗯,此人来的最早,等的时间也最久,除此之外还有伍德翰,汪存惜,倪秋漪,翟耜。这几人在瑞轩镇上等待的时候算是最安静的,没有消息传来便耐心无比的等着,平时也少言少语的很少走动。

    而在那段时间最不安分的则是成大才,廉甑,何宿酉,皮凤岭,周考,这五个人都是急性子,到了瑞轩镇之后等了一阵就不耐烦起来,章益在那里也安排了人招待照顾他们,这五人在等不及之后几乎天天去问何时才到动手的时候,后来就闹着要到瑞轩镇上去逛一逛,甚至还有人想要偷偷的溜进五灵宗内去看一看,章益为此很是头疼,好几次专程前往瑞轩镇去安抚这些人。

    除了这些之外这十三人之中不论行事还是言语,最不稳重的有两人,是廉甑与何宿酉。

    而这两人之中何宿酉可能是让所有人都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一个人物。

    何宿酉别看是个消瘦阴鸷的中年人相貌,但却没有几分中年人的稳重,最突出的就是此人的眼神,不论何时,人们都觉得何宿酉的目光很毒,而且是阴毒的那种。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什么都不能做,何宿酉穷极无聊就开始细细的打量身周围的这些人,他的目光不但毒而且是细细的一寸一寸的看,仿佛要从别人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然后再加以利用,看的时间长了自然会令对方不悦,这样都有些冒犯的意味了,旁人不与他计较也就罢了,但其中有几人却压根就没有遮掩他们对此的不快和敌意。

    首先一个就是邵稚,邵稚是个剑修,很散淡慵懒的一个人,察觉到何宿酉长时间盯着他看后冷不丁一眼就看向了何宿酉,那一刻邵稚脸上似乎永远也抬不起来的眼皮一下子就完全撩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目光无比的犀利,就如两道雪亮的剑光直透何宿酉的心底,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何宿酉哪里知道邵稚看他这一眼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剑境施展了出来,但他至少明白过来剑修的厉害,从此再也不敢招惹。除此之外成大才在注意到何宿酉的目光之后应对的方法更直接,这成大才的性格与陆平川有几分相似,但整体上这个人要比陆平川聪明不少,加上当时也知道了一些何宿酉的手段,知道这家伙如此看别人一定是不怀好意,所以成大才索性直接走过去大咧咧的坐在何宿酉对面让他仔细看,这也把何宿酉吓了一跳,剑修他惹不起,体修也一样,只能连忙赔不是。还有就是何宿酉在盯着周考与皮凤岭看时还险些打起来,周考与皮凤岭都是好斗的暴脾气,察觉到何宿酉的举动后只当是被挑衅,马上就怒气冲冲的找了过来一把就揪住了何宿酉衣袍前襟,若不是旁人劝住一定会闹起来。而倪秋漪在察觉到何宿酉的目光之后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之后何宿酉就再也不敢去看倪秋漪了,因为他注意到倪秋漪在与他对视的刹那间两只眼睛完全变成了闪亮的碧绿色,与此同时他的身上立即就有了一种麻痒难耐的感觉,就如同中了毒一样,这可把何宿酉吓坏了,连忙错开目光,直到倪秋漪看够了冷笑着将目光挪开之后何宿酉身上才恢复正常,额头与后背早已是大汗淋漓,自此再也不敢去招惹那个夜叉一般的女子。

    至于其他人,也都觉得何宿酉这样做十分的令人厌恶。

    廉甑则是因为早年做过散修,脾气性子粗野惯了,说话有些口无遮拦,行事莽撞直接,不是很讨喜,另外廉甑在见到汪存惜之后就似乎起了些什么心思一样,总是趁汪存惜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窥伺,而且眼神里还有几分难掩的贪婪。

    十三人之中最为好斗的有两人,一个是周考,一个是皮凤岭,一个眼神如刀,总有种侵略性,另一个神情里总有一种挑衅的意味,不过时间长了人们便知道这二人只是单纯的好斗而已,在瑞轩镇上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最先到镇子外面互相切磋了一番,这可把章益派在那里的人急坏了,好不容易将两个人盼回来,却发现那两个人除了各自发髻散乱衣衫破烂之外,居然还手拉着手如同朋友一般说笑在一起,让人弄不清楚到底谁赢了,为此章益还专门来到瑞轩镇上一次。后来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这二人还不止一次的想与旁人切磋较量,包括倪秋漪也包括邵稚,也幸亏章益派在那里的人将他们两个拦住了,否则他们二人能与其余的人打个遍,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其余之人也都对他们两个敬而远之。

    十三人之中最为胆小的当属翟耜,此人是个肥头大耳,满脸雀斑却又满是倒霉相的大胖子,手段不弱,胆子却不大,今日在他们第一次遇到中阶妖兽也就是那条大蚺的时候,翟耜被吓得两股战战而抖,在甩出一张血符引开那大蚺的时候他的手都抖个不停,后来再遇到中阶妖兽的时候也是如此,而且他那张脸上肉都下垂的大脸还开始变得苍白起来,让人看了就觉得十分滑稽。

    十三个人之中最为忐忑不安的有两个,一个是祝氅,一个是伍德翰。

    祝氅忐忑是因为想借助这件事情让宗飨帮着他重返五灵宗,成与不成他心里没有底,尤其是见到钱潮的手段之后就更觉得魏阁霖死的不冤,由此更没底了,所以别看祝氅看起来最为沉默稳重,实则他最为忐忑。

    伍德翰忐忑则是因为此次他来这里背负着重振自己伍家的使命,来的这些人之中许多人是为了自己将来的利益而接近宗飨和章益这两个大纨绔的,而伍德翰来此却是为了自己的伍家不再衰落下去,他的性情沉默寡言,虽然来了却又不愿与何宿酉和廉甑那样在宗飨和章益面前谄媚,见到钱潮的手段之后更觉得此次或许希望渺茫,所以比起祝氅,伍德翰心里同样忐忑。